新华网 福州12月26日电(刘丰 陈醉)“嗒……!嗒……”磁共振的运转声在手术室回响,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介入科主任医师林征宇带领他的微创介入团队正在进行肝癌射频消融术,以及放射性粒子植入术。
借助磁共振的准确定位,林征宇先后将射频针和粒子针精准的插入不同的肝癌病灶。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帅呆了!”一级助手陈健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慨。
每一台漂亮的手术对病人来说意味着生的希望,但对介入科医生而言,也意味着躲不掉的伤害。
“吃”射线,医生患癌几率高于常人
简单而言,介入科的手术就是在影像引导下用各种微创的手段杀伤或毁损病灶。手术台上的病人老莫肝癌复发,从广西慕名而来。为了防辐射,林征宇和他的团队不得不全程身穿沉重的铅衣进行操作,一场手术下来,手术服已被汗水浸透。
附一医院介入科90年代初开展介入工作,几位老员工“吃”了十多年射线。林征宇说,虽然现在的防护技术越来越好,但危险仍无孔不入。
“虽然不能绝对地说是职业导致,但附一介入科创始人就是死于恶性肿瘤,原发灶才0.9厘米、但肿瘤却全身转移。”林征宇说,由于职业原因,介入科的医生长年累月“吃”射线,患癌症的几率比正常人高很多。据说当年美国最早一批做X光的医生大都截肢了,因为皮肤癌;发现放射性镭元素的居里夫人也死于白血病。
去年,林征宇的团队分配来一个新同事,他的女朋友也是学医的,对介入科的性质门清,一开始也是坚决反对,但后来觉得这是另一半喜欢的事业,只能支持。
林征宇说,科室里有年轻人来找工作,他都会让他们回去问问家人。“基本上家里都是反对的,有很多人都是瞒着父母。”
也恐惧,害怕职业伤害延续到下一代
许多介入科的医生长时间穿着十几二十斤重的铅衣被压出了椎间盘突出;长期在射线的侵害下免疫力下降,嗜睡;一年14天的放射假最多能休个3天……从事放射工作二十多年,面对各种职业伤害,林征宇最忐忑的时候,就是他快要当爸爸的那段日子。
“虽然做了很多检查,但只有等孩子落地四肢健全,一颗心才落了地。”林征宇说,对介入科医生来说,最恐惧的就是职业伤害影响延续到下一代。
林征宇的一个同事,孩子生下来就发现先天性的疾病,后来夭折了。“虽然不能明确孩子的问题就是因为辐射,但总是会往这个方面想。”林征宇说,射线对人体的危害是明确的,而且在身体里累积叠加,无法代谢。
人的生殖系统对射线尤为敏感,而林征宇所在介入科的年轻医师多数都没生育。为了避免射线对生育造成影响,科里一般会让有生育计划的医生提前半年暂时避开介入操作。由于科室的工作量非常大,如果同时有多个人准备生育,只能排队。二胎政策虽然已经开放,科室里所有护士的二胎计划却全部搁浅,“因为她们都上过手术台”。
十多年,深夜12点下班是常态
给广西来的老莫做完手术,已经是深夜12点,林征宇的团队已经连续奋战了12个小时。这一天,他们完成穿刺活检(小手术)20台,射频消融术、粒子植入术及血管介入术(大手术)11台。但是,还有最后一台手术等着他们。
林征宇解释,其所在医院CT和磁共振检查项目的患者很多,由于机器有限,所有需要用到磁共振的手术都是从晚上8点后开始的,所以往往做完手术都要深夜12点以后。这样的作息他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每个月,林征宇团队要和其它科室一起完成的介入就有将近500台,一年约6000台;除此之外,介入科自己主导的手术一般一年2500台。也就是说,他们一年的手术量有8000多台。
“回家基本就散架了,两手一甩啥也不干。”林征宇说,做老莫手术这天,是他和妻子结婚19周年的纪念日,但因为手术,他已经3年没和妻子一起庆祝了。
林征宇的妻子也是医生,对丈夫多了一份理解,但也多了一份担心。和当下许多行业一样,医生也面临着压力、过劳等职业困境,除此之外,介入科医生还需要面对特殊的职业伤害。
“医生本来就是高危职业,除非你不干这一行。”林征宇说,就像非典的时候,明知道这个病人是感染的,该做的检查医生还是要做。不同之处在于非典的流行是有期限的,而在介入科,射线伴随着医生的整个职业生涯,躲不掉。